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与我同在:第三章
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与我同在(3a)
周慧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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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的难民营一飞冲天前往加拿大

香港的警察把我们送往一个旧军营,那是一个所谓“封闭难民营”。那里有警察看守着,我们不能出外,就像个监牢一般。在那个“封闭难民营”里有很多比我们先到达的越南难民。他们说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后,就会转到所谓“开放营”,那时就可以自由出外了。所以千万不要惹怒那些警察,要守规矩,那么就可以早点转营。我们两艘船的人分住在不同的房间里,白天我们出来在营地的广场上谈话,大家心里既沉闷又惧怕,不知前途如何。

我们在“封闭难民营”里住了两个多月后,在1979年5月终于获得转往九龙深水埗荔枝角道的“开放营”。香港政府发给我们每人一张“难民证”,那就是我们在香港期间的临时身份证。联合国每周发给我们每人一笔钱作为生活费,香港政府也准许我们去找工作挣钱。

那时候很多外国的电子公司纷纷在香港设立工厂,因为工厂太多,甚至请不到足够的工人来工作。当时一批又一批的难民来到,正好填满那些空虚的工作岗位。那些电子公司甚至派人员到难民营来聘请工人。两、三天后,我就在“Philip”电子公司找到一份电子装配员的工作,每周工作五天半,每天工资三十二块港币。早上公司派十辆大巴士(公车)到难民营来接我们去上班,午饭在工厂里吃,下班后又送我们回难民营,生活简单而忙碌。我在饱经四年的忧患之后,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太美好了!

我们到达“开放营”后不久,联合国就派给我们一张申请表,让我们填写自己的意愿要去哪个国家定居,我们可以选择三个国家。我选择了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全都是英语国家。我在越南时读的是越文学校,我的第一外语是法文,英文只是我的第二外语。我只懂一点点英文,而且大部分还是我自学的,我自学语法和单词,但听力和对话是完全不行。再加上我没有亲戚和朋友在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地,我恐怕这三个国家都不愿意收容我。如果他们不愿意收容我的话,我就要重新填写申请表格,重新排队等候。所以当时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可以找到定居的国家,好让我重建我的前途。

真神雅伟有丰盛的怜悯慈爱,越卑微的人,祂就越加关心照顾。我递上申请表格后,过了两、三周,一天我下班回来,就去难民营的告示板看看有没有新的通告。忽然我看到我的名字在告示板上,原来是加拿大政府要找我去面试了,面试的日期是下周!那些与我同船的人当中,比我富有、条件比我好的人多得很,他们还没接到面试的通知。Q姨有儿女在美国担保她,她还没去面试。万万想不到我这么卑微的人却是第一个得到面试的机会!

当时那些愿意收容难民的国家都在难民营里设立了办公室。到了面试那天,我一大清早就到加拿大的办公室里等候。墙上的告示全是英文,我看得懂一点点,但是那些工作人员说的英语,我却听不懂。我心里忐忑不安,我想我怎能通过面试呢?时间到了,一位女士拿着一张名单来点名,然后我们逐一进去一个小房间里面试。轮到我了,我进去那个小房间里,有一位很高大的加拿大人在里面,他满面笑容,非常和蔼可亲,很有礼貌地和我打招呼,一点架子都没有。他的助手是香港人,会说流利的广东话。因为我不懂英语,他的助手就当翻译。他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例如家庭情况,学历等等。我不敢问他的名字,所以一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面试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他交给我一个地址,叫我按地址去做身体检查。

我回到房间里,室友们问我面试的情况,我说那位面试人员叫我去做体检,我不晓得他下一步是什么。室友们都说:“这是好事啊,他叫妳去做体检就是打算要收容妳了,如果他不想收妳的话,他才不会让妳去做体检!”

我按着地址去一家医院做身体检查(我忘记了是哪一家医院)。那天我咳嗽的很凶,因为我害感冒刚痊愈,我想这下子可糟糕了,我一定不能通过了!医院方面说他们会把体检的结果直接寄给加拿大领事馆。

大概过了一、两周,难民营的告示板上又有通告出来,加拿大的政府人员找我去作第二次面试。我不知道体检的结果是好是坏,反正担心也担心不来,倒不如放开胸怀地去做面试吧!我又见到那个很和气的加拿大人,这次他不问我问题,他跟我聊天。他说他是从加拿大首都渥太华来的,将来他可能会在渥太华再碰到我。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知所措。他笑着说:“恭喜妳了,妳快要去加拿大的渥太华了!”我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事情来得太快,太顺利了,这是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吗?他微笑对我说:“妳要收拾行李了,妳很快就要走了。”我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连感谢都没说一声。面试结束前,他用生硬的广东话跟我说再见,原来他懂一点点广东话!

我一边继续在电子工厂上班、一边准备行装的时候,我在难民营里碰到我姐姐、姐夫和他们的孩子。他们到达香港比我早多了,但他们在“封闭营”里呆了半年,才刚刚获准转来深水埗的“开放营”。我告诉他们我已获得加拿大政府收容,我快要去加拿大的首都渥太华了。

第二次面试后一周,告示板有通告出来说我在下周五就要上飞机前往加拿大了。我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我真的要去加拿大了。在我们两艘船里,我是第一个离开香港的人。第二天我回去工厂辞职。我工作了大概两个月左右,也积蓄了一点点钱,我就用那些钱来买行李箱,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等等。

加拿大政府派了一辆加拿大空军飞机从渥太华飞到香港来接我们。1979年7月27 日清早,那位给我面试的加拿大人和几个助手来到难民营,他们收回我们的难民证,然后我们登上一辆大巴士(公车)前去香港的军事飞机场。我在香港逗留了五个多月,慈爱的真神雅伟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疲惫的身心,然后我再踏上征途,飞往加拿大去重建我的前途。

飞机在上午8点钟起飞,经过日本、阿拉斯加,然后降落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市。一批要在温哥华定居的难民下了飞机,我们的飞机停留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又再起飞。经过六个小时的飞行后,我们到达多伦多,所有的难民都下了飞机。多伦多市政府来迎接那些要在多伦多定居的难民,而其余的难民就由移民局安排送去机场旅馆休息。多伦多时间是晚上8点钟,那是1979年7月27日,我们已飞行了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在旅馆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在旅馆的餐厅吃过早餐后,我们分成两批:一批飞往渥太华,另一批飞往蒙特利尔。

从渥太华迁到多伦多

这一段从多伦多到渥太华的飞行很短,大概不到一小时我们就到达加拿大的首都渥太华了。政府安排我们住在市中心的一家名叫“Bytown”的酒店里,我住在顶楼。

政府对我们照顾得很周到,在酒店里早已有几位比我们先到的越南难民等着。因为他们会说英语,所以移民局聘请他们当我们的翻译。他们说渥太华的市长Marion Dewar女士发起了一个“4000方案”,她打算收容4000名越南难民来渥太华。当时加拿大很多政界人士都反对她这个方案,他们认为渥太华并不是像多伦多那样的商业大城市,没有能力吸收那么多难民。当时Dewar女士的政敌们就借此来抨击她。但Dewar女士毫不气馁,她和各个社区团体和宗教组织的领导会晤商谈,请求他们拥护这个方案。结果各个团体都热烈支持并愿意提供帮助,后来Dewar女士的政敌们才缄默了。我听了这段话后,心里非常感动,我感谢Dewar女士,这位有爱心、有魄力、可敬的政治家。Dewar女士从1978至1985年任渥太华市长,她在2008年9月16日去世,享年80岁。时至今日,“4000方案”成为渥太华市最成功、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方案。

政府每周发给我们每人六十块钱作为生活费。因为每周都有一批难民来到渥太华市,政府没有足够的人员来照顾我们,所以他们请求天主教会和基督教会派出人员来帮忙,一切费用由政府负责。

各个教会向政府要了一份难民名单,他们来到难民居住的各酒店探访。一天有几位基督徒来敲我的房门,他们给了我很大的帮助。那时候我不懂英语,我只懂得说:“Hello, how are you? Fine, thank you.”因为我不懂英语,我常常要倚靠他们替我翻译,他们带着我们到处去找房子。大概一个月后,我和另外三个女孩子一起合租了一间公寓。

政府安排我们去上英语课,那些基督徒朋友也来邀请我们去教会。那时候我完全不相信雅伟神和主耶稣基督,不过因为那些基督徒朋友们给我的帮助太多了,当他们邀请我去教会的时候,我很难拒绝他们。所以当我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去教会走走,但是一旦有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去了。

我上了两个月的英语课后,老师们认为我的英语程度已足够去找工作了。靠着政府的Manpower(人力)部门的帮忙,我在一家高科技的电子公司中找到一份电子零件装配员的工作。那家电子公司制造美国的太空船上的“太空手臂”(space arm),所以要求很高。每个零件都很微小,要用显微镜才可以看得清楚,每天我要透过显微镜来焊接那些零件。坦白说我不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我怕这样下去我的眼睛会被损坏,那么我就完蛋了。我打算先打一、两年工,积蓄一点钱,同时继续学习英文和修读加拿大中学的第十三年级的课程,准备申请大学。如果我的眼睛坏了,我的前途也就没了。所以打从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好好地努力去做,后果是可想而知!大概一个月后,我就被革职了。这完全是我的错,与任何人无关。但我还是赚了一个月的工资,有几百块加币,蛮不错了!

失业后,我又去Manpower(人力部门)请他们帮忙我找工作。但过了一个月,我还是找不到工作。每天就靠那一个月的工资来吃饭,钱越来越少,我心中也越来越担忧。我不知道向谁诉说,母亲已去世,父亲还在越南,那三个和我一起住的女孩子也和我一样的穷,她们也帮不了我的忙。在彷徨害怕中,我想到了神。我想起教会中的那些基督徒朋友常常祷告,他们有困难时就祷告,快乐时也祷告。我想我也可以试试祷告求神帮助我,那是我第一次向神祷告。我也不懂得祷告要说些什么,我只把心中所有的担忧全部向神倾吐出来,我告诉祂我很害怕,我求祂帮助我。

有些朋友告诉我在另外一个城市多伦多市找工作就容易多了,因为多伦多是加拿大的商业中心,工业和商业都发达。我想我是否也应该去多伦多找工作呢?但是单独一个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又害怕。所以我祷告求神指示我该走的道路。

过了几天,有一个越南难民从多伦多来到渥太华探望朋友。当我听说这个人来自多伦多,我就问他在多伦多好不好找工作。他说:“在多伦多找工作非常容易,那里工厂很多,只要你不嫌工资低,又肯吃苦,你可以在一、两天内就找到工作。”听完了这番话后,我决定去多伦多试试看。

我有好些朋友在多伦多,其中有一个家庭是和我同一艘船逃出来的。通常同一艘船出来的朋友都犹如一家人一般的,因为大家曾经同生共死,患难与共。我就打电话去问他们我可不可以在他们家中暂住几天,他们都很欢迎我去。在1980年初我离开渥太华去多伦多找工作。

白天打工晚上读书

在多伦多找工作真的很容易,不到一天我就在一家工厂找到一份工作。虽然只是最低工资,三块钱一小时,但还是够用。找到工作后,我就去租房间,生活很快就安顿下来。我开始找夜校读英文,我的生活安定而忙碌。我又不去教会了,我已完全忘记了神的帮助。

根据当时加拿大安大略(Ontario)省教育部的规定,学生要有第十三年级的证书才可以申请大学。我打算去夜校读第十三年级,但是只有很少数的夜校中学开办第十三年级的课程,而那些学校都是在郊区,离我住的地方很远。多伦多的冬天很冷,晚上的温度会下降到零下二十或零下二十五度。在郊区冬天晚上大多数人都驾车,很少人乘公车或走路。我没有车,也不想花钱买车,我要把每一分钱都存下来准备将来上大学。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去夜校读第十三年级。

我绞尽脑汁要想个办法去读第十三年级,突然我想起当我还在渥太华的时候,有一天我去见教会的牧师,在他的办公室里,我看到一本关于加拿大函授中学和小学课程的书。一想起这一点,我喜出望外,函授课程正是我唯一可以读第十三年级的办法。我立刻找出安大略省函授教育机构的地址,我写了一封信去申请。我不敢打电话去,因为我的英语说得不流利,但写英文我还可以。大概一、两个星期后,我收到函授学校寄来的申请表格。这个课程是完全免费的,登记的手续非常简单,我只要把表格填好,然后寄回去给他们。

我选读了四科数学、一科物理、一科化学。学校寄给我笔记本、信封,还有做实验的用具,这些都是免费的,但我要自己付钱买教科书。每一科有一个老师,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写信问老师。读完了一课就要做习题,寄去给老师批改。当我完成了一科所有的课本,就要考试。我不可以在家里考,我要去函授学校考试。如果我考试通过了,就得到一个学分(credit)。申请大学需要六个第十三年级的学分。

白天我在工厂打工,晚上在家里自学十三年级的课程。那时我的英文还是很差,在课本里有很多词语我不懂,我要不断地查字典才可以学习,所以我读得很慢。每个晚上我都读书到凌晨一、两点才睡觉,第二天一大清早六点钟我就要起床去上班。每天我都很疲倦,每天我都睡眠不足,只有在周末我才可以睡个够。我就这样一边努力读十三年级的函授课程,一边拼命打工维持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我有最好的不去教会的借口。

全国邮政工人罢工

一年后我完成了十三年级的六个学分,我就准备申请大学。我已积蓄了一笔钱,而且我工作了一年半,我有权申请政府的助学金。虽然在多伦多很容易找到工作,但我不喜欢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我比较喜欢渥太华的优雅宁静。我很怀念渥太华,所以我决定回去,我申请了渥太华大学。

偏偏那一年(1981年)的夏天加拿大全国邮政工人大罢工。我最后一科化学的成绩表还没收到,邮递工作就全部停顿了。那时候没有Email (电邮),也没有scanner(扫描器),一切文件都要邮递寄去,没有邮政就什么都办不来。很多私人的邮递服务应运而生,但我连最后一科的成绩表都还没收到,又拿什么寄去渥太华大学呢!

我又着急又气愤,不知怎么办才好,谁都帮不了我。忽然我想起了神,在多伦多一年半我没有去教会,现在有困难我又来求告神。我再次把心里所有的气愤和彷徨都向神哭诉出来,我求祂使那场罢工早点结束,让我可以及时收到成绩表,然后寄去渥太华大学,如果错过了申请的期限,我就要多等一年。

祷告完了也不见有什么效果,邮政工人的罢工还是迟迟不结束。最后我想就接受现实吧,如果今年上不了大学,就等下一年好了。反正我的学业都被延迟了那么多年,再延迟多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开始埋怨神,我埋怨祂不公平,我这么努力地一边打工一边自学读书,祂都不愿意帮助我。以前多少次神给我的帮助,我全都忘记了。

邮政工人罢工了很多个星期,最后他们的要求达到了,才愿意复工。我终于收到函授学校寄来的化学科的成绩表。我想不管是否已过了申请期限,还是照样把所有的成绩表连同一封信寄给渥太华大学,向他们说明延迟的原因,看看他们肯不肯网开一面录取我。我正在准备所有的文件,还没有寄出去,第二天我下班回家就受到一封渥太华大学寄来的信。我望着那封信,我不敢打开。我想完蛋了,一定是渥太华大学来信说太迟了,已过了申请期限。过了几分钟,我才鼓起勇气,打开了那封信。一看之下,我差点晕倒过去,渥太华大学已录取了我,那是一封录取通知书。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再仔细看看,大学不但录取了我,还给了我一千块钱的入学奖学金,刚刚够我第一年的学费。

原来函授学校替我把所有的成绩表寄过去了,渥太华大学决定录取我之后,只等罢工结束就把录取通知书寄来给我。在邮政罢工期间,函授学校要作出特别安排,可能是透过私人邮递公司,才可以把我的成绩表寄给渥太华大学。私人邮递服务的价格可不便宜啊,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只不过是一个贫穷的工人学生,为什么函授学校愿意为了一个这样卑微的人而大费周章呢?这不是太奇怪吗?

后来我认识了雅伟父神和主耶稣基督之后,我才明白这是父神大能的作为。祂在函授学校的行政人员心里动工,使他们乐意为我作出安排,把我的成绩表寄给渥太华大学。那时候我恳求神使那场罢工早点结束,但是罢工还是延长了很多个星期。我以为神不愿意帮助我,我还埋怨祂。其实祂不但垂听了我的祷告,而且祂赐给我的还好过我所求的。阿爸父雅伟,为什么袮这么爱我?我不配!

渥太华大学

1981年8月底,我抵达加拿大两年后,我收拾行李返回渥太华上大学。以前在越南读中学的时候,我立志要成为物理学家,但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后,我的想法也变得现实了。物理学的工作並不好找,现在我只想读一门将来能找到高薪工作的学科,所以我选读了电脑科学(Computer Science).

在多伦多一年半我没有去教会,但回到了渥太华后,我想起牧师和教会的那些朋友,以前他们都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又再回到教会。大学的功课很繁重,而且我的英文不大好,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大听得懂教授的讲解,我要回家自己看书,我比我的同学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所以只有当我不是太忙的时候,我才愿意去教会,一忙起来我又不去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1983年,我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在一个星期日,牧师问我有没有想过要成为基督徒。我很惊愕,我不愿思考这个问题,那时候我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神。

其实我心中也相信在冥冥之中确是有一位神。我回想从我离家一直到我抵达加拿大,我经历了多少危险困难,如果没有一位掌管着一切的神在保护着我,恐怕我早已死掉了。那时候我又天真又无知,即使不死,恐怕我早已走上歧途而堕落了,还说什么上大学。到了加拿大后,我还是要倚靠神的帮助,否则我绝不能在一年内完成第十三年级的函授课程。我从小体弱多病,虽然母亲很细心地照顾我,我还是常常生病,我的父母一直担心我会少年夭折。我在多伦多的时候,白天在工厂打工,晚上在家里读书,每个晚上大概只睡五个小时左右。我自己一个人住,没有人照顾我,但奇怪的是我没有患重病,最多也只是患伤风感冒,一两天就痊愈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完全不能夸口。虽然那时候我不愿意把生命交托给神,但我也承认冥冥之中有一位大能的神在保护着我。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又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神呢?因为那时候我心中有两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就是神真的爱我吗?祂真的爱每个人吗?圣经说神爱世人,但我总是觉得神不公平,我认为神爱西方国家的人多过爱亚洲、非洲等地的人。西方人生活得那么舒服,而我们在越南的人却要冒着生命危险才能逃出来。母亲三十多年来日夜盼望着能够和亲人团聚,最后却是含恨而终。我到了加拿大之后还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能上大学,但我的同学们却什么都不用管。真是太不公平啊!我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一位不公平的神。其实我早已经历过神的恩惠大爱,但我居然还说神不公平,我真是既愚蠢又忘恩负义。

第二个疑问是关乎罪。我承认我是一个罪人,但我认为我犯的罪很微小,有很多基督徒的生命和行为比我坏得多,有些基督徒还犯了很严重的罪。将来在审判的日子,如果那些犯了严重的罪的基督徒和那些比我坏得多的基督徒却可以享受永生,而我这个只犯那么一点点小罪的人却要下地狱,那就太不公平了!

《第三章完》